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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急用钱？找我啊！”古代的抵押贷款机构——典当行
时间:2015-03-30 10:47来源:吉林文史出版社
作者:俆潜点击:178次
典当行与佛教
中国的典当行起源于佛寺，与佛教寺库经营“质库”有不可分割的深刻的文化渊源和历史原因。范文澜先生认为，典当行应当起源于南朝的佛寺。那时，梁武帝笃信佛教，曾三次舍身到同泰寺出家，每次都要公卿大臣凑足一万万钱或两万万钱将其赎回。官僚富豪也竞相把他们的私蓄托僧尼保管，寻常百姓则认为寺院神圣不可侵犯，也丝毫不敢赖债或盗窃寺院财物。此外，政府还给予僧尼种种优待，如免役、免税等。这些都使寺院财产迅速膨胀，堪称“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”。这些财富远远超出了日常开支所需数目，于是，寺院将余钱以抵押的方式有息地借贷给需要接济的人，这样，既可以扩大佛教的影响，又可以稳固地增值财富。“长生库”制度也就产生了。
不过，佛寺大规模地普及典当制度应该是在北魏时期，这段时间是典当行形成的关键时期。北魏时，文成帝笃信佛教，国家和民间大量的财富涌入寺院，寺院的经济基础得到极大的加强。寺院用除去生活开支的余钱为本金，“俭年出贷，丰则收入”，既“救济荒年”，又“出息取利”，其收益纳入僧团的库府“无尽藏”中。当时寺院的借贷，既有质举，又有“举贷”（无须物抵押的借贷）；贷出的既有现金，也有实物（如谷物、杂物）；出贷时既有立契画押的，也有不立字据的（对信徒），利息有高达百分之百的（“倍称之息”），亦有分文不取的（慈善性的）。寺院援用这样的方式，取财于信徒，又“回转求生”于众生，再用一部分钱财供养佛祖，佛祖又普度众生，众生又布施钱财给寺院，“反复回转，无穷尽也”。
在宋代之前，由于灭佛运动的开展，僧办典当行也随之遭受到严重的打击，但在宋元时期，由于佛教的复兴，僧办典当行也就再次兴盛起来，并与官办典当行和民办典当行一起，呈现出势均力敌、平分秋色的态势。
寺院在开办典当行之初，可能确实有慈善救世救民的初衷，因为创建之初设置有利息分文不收的借贷，但是到后来，从无数皇室贵族、官僚典商们唯利是图、竞相出资开设典当行的历史状况来看，后世的僧办典当行也逐渐发展成为取财生利的工具。宋代的大诗人陆游在《老学庵笔记》中，对寺院从事典当行经营活动的目的表示了质疑：“今寺辄作质库钱取利，谓之长生库，至为鄙要。……庸俗所为，古今一揆。”意思是，宋代佛寺纷纷设置“长生库”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谋财争利，丧失了佛祖淡薄名利的脱俗之心。事实上，在唐代以前，典当行一直是由寺院独揽经营的。
由于关于宋元时期的典当行经营习惯等细节的资料比较少，所以当时典当行的各种风俗和运作程序都无法考证。但是，由于这个行业具有代代继承、沿革的特点，我们或许能从明清时期的典当行经营习惯中，推断出一些宋元时期该行业的细节特点。
典当行的招牌
典当业专门用以作为行业标志的招牌、当幌是独行专有的，可以分为两类：一类是文字招幌；另一类是形象招幌或标志招幌。在迄今所知的典当业的招幌中，文字招幌先于实物招幌和标志招幌出现，典当中的文字招幌是直接在木牌上写上表现本行业经营内容的“典”“质”“押”之类单字，然后将木牌挂在墙、屏等醒目的位置，来招揽顾客。
曲彦斌老师的《中国典当史》一书记载：明清时，由于质铺多称为“典当”或“典当行”，在铺门前挑挂两面大书“当”字的木牌，成为一时的行业习惯。另外，典当行在挂招牌的时候要格外小心，招牌不得落地，否则便认为晦气、不祥。
典当行的设施
根据高叔平的《旧北京典当业》记载，为了避免街上的喧闹之声和保护典当财物的人的隐私，维护他们的人格尊严，旧时典当行的大门内，常常要陈列一个足以遮掩成人的大屏风。在对外的营业室，迎门设置柜台，柜台高达一米五六（有的甚至高达两米）柜台高的原因是怕顾客情急斗殴。由于柜台太高，所以在柜台内要设置踏板，踏板有的高四十厘米左右，有的甚至更高，这样，柜台里面的人就会比柜台外面的人高出许多。柜台的后面有门，在后门外还有一个照壁，照壁顶部放着一个悬龛，龛内供奉着三尊财神，即赵公元帅、关夫子和增福财神。照壁前设有一条桌，通称大桌，是放置取赎单据（当票）、登录本（花取）等的办公桌，两旁有条凳，以备一般店员休息之用。照壁后面放置一张比通常床铺大而高的木床叫“卷当床”，床头备有成束的麻绳。此种麻绳叫“钱串”，是在整理和叠卷所进的衣物时用的。照壁两边，一边近墙角摆放账桌，账桌后面是宽大的座椅，这就是账房先生（帮账）记账、开当票、签小号、穿号、算账等的办公桌。靠近账桌，另有一张柜橱式的桌子为管钱桌，是管钱的（出纳员）办公之处。另一边设一桌两椅，名曰客座，是经理人座位。踏板上，分左右设置四个高凳，是营业员按等级定座的坐位。此外，柜台外面门楣上挂有“望牌”，两边墙上还挂有“过五牌”和“过半牌”。一般柜房设施都是如此。
典当行的人员
明后期，典当中的职位设置及其分工情况基本成熟。典当行中有“东家”“当家”“外缺”“中缺”“内缺”“正账”“学徒”“更夫杂役”等。其中，“东家”是典当行的所有者。“当家”，是东家之下的总管，掌管典当行内外事务，如任用职员、分配工作、查阅账目、评定贵重当品、代表出席当估公会等。“外缺”则专管柜台上营业，又分为“头柜”和“二柜”。“头柜”也称“大掌柜”，如果当品价格很贵，则要请“当家”评定，计算赎当利息的“二柜”即为“头柜”的副手。“中缺”，根据柜台交易，按其唱述内容，负责书写当票，清理当票，将收当物品打包、挂牌等项事务。“内缺”，专管柜台内的事务，内缺共有四个。“学徒”，典当行的学徒虽地位低，却掌管钱财事务，他们每天从账房领取营业资本，支出现款并收受赎当本利，晚上交回账房，此外，还协助包封达传送当品等。“打更”，除巡视执更任务外，可协助包封达安排放置当品。
典当行的行话
明清时期，典当行行业中已经十分流行使用隐语行话，交易中同事间对相关银钱数字多用暗语代替，由此可见，在宋元时期典当行行业就应该有行话出现了，但是由于历史久远，无从考证，只能从明清时期的典当行行话中推测一二。据曲彦斌老师的《中国典当史》记载，清末民初称袍子为挡风、马褂为对耦、马甲为穿心，裤子为叉开、狐皮和貂皮为大毛、羊皮为小毛、长衫为幌子、簪子为压发、戒指为圈指、耳环为垂耳、烛台为浮图、桌子为四平、椅子为安身、珠子为圆子、银子为软货龙、金子为硬货龙、古画为彩牌子、宝石为云根等等。在王子寿先生的《天津典当业四十年的回忆》中也讲到：数字可以用隐语表示，如“道子”是一，“眼镜”是二，“炉腿”是三，“叉子”是四，“一挝”是五，“羊角”是六，“镊子”是七，“扒勺”是八，“钩子”是九，“拳头”是十。为了将质物贬值，典当行在收进当品的时候，都会将好说成次，将新说成旧，将贵重说成低贱，将完整说成破损，例如：只要是衣服，他们都要说“破”；皮毛则说成“虫吃破光板”；书画说成“烂纸片”；翡翠说成“硝石”等等，而且会在当票上写明，这明显是压榨当户的一种手段，但是如果当户真的是急需用钱，也就只好任凭他们这样做了。
在典当业中，除了流行行话，还使用着一种非语言的标志语，即暗记。如果当户坚持高价，不能达成协议时，他们知道一定要往别家去当，照例把所当的衣物整理包好。但是整理当中，他们会做一些记号，一般是：上身衣服，在折叠的时候，把一个袖子反叠，袖口朝下；裤子折三折；金货用试金石轻磨一下；表类就将表盖微启一点。这样第二家一看，心里就有数了，所给出的当价与第一家不会相差多少。因为典当行给价，都是有一定标准的。
典当行的运作
典当行的业务中，对于抵押品的鉴别、当价规定、放款手续、押品保管、赎当手续等都有比较严密的规定。最受欢迎的当品是衣服、首饰、金银器皿，其次是古玩、字画、杂项、家具等。接受当品的标准是：易于保存，易于转卖。由于对当品只能详细品评，不能损坏，因此鉴别工作比较复杂，也就对典当行经营者有很高的要求。因此，“外缺”必须有一定的阅历和丰富的经验，一旦接受假货，典当行就会有损失。
评定当价则是以四条标准来进行的：价值高的当品、易保存的物品、预料必赎的物品、易于出售的物品，都会当价高些，否则，当价就相对要低。在当物的给价方面，一般当物，以现有价值的一半给付当价。
典当行放款的期限，有六个月、一年、二年等，利息一般以月为单位计算，不足一月按一月计算。也有宽限规定，称“顶五过顶”，即一个月后不超过五天，则不计当月利息。
双方达成协议后，“头柜”高声吆喝当品类别、颜色、当价等，同时，另一边已经写好当票，编号登记了。这时，学徒将当款放在桌子上，“头柜”将当品交到后面去保管，然后将当票和当款交给当主就可以了。赎当时，当主持当票交于柜员，柜员唱念字号、品色、当本，然后将当票交正账核对，后交色封达或首饰房根据当票取出当品，交当主检查，无误后由柜员将本利算清，当主付足本利后，可将当品带走。柜员将本利和当票交学徒登记入账。
典当行的会计账簿很详细，名目繁多，分为：万金账、日用账、薪俸账、存款账、估衣首饰账、花取账、管钱账等等。
典当行的行规与行会
在宋代，典当业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行业，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行规和行会。宋人吴自牧在其《梦梁录》中说：“凡顾倩人力及干当人，如解库掌事，贴窗铺席主管，酒肆、食店博士、铛头、行菜、过买等等，俱各有行老引领。”“行老”又谓“行头”，就是行会组织主事的头目。这句话是说：南宋时，京都临安的典当行中如果要雇佣人力店员，都是要由典当行行会中的负责人介绍推荐的。另外，据宋末元初的赵素所撰写的《为政就要》中记载：“司县到任，体察奸细、盗贼、阴私、谋害不明公事，密问三姑六婆，茶坊、酒肆、妓馆、食店、柜坊、马牙、解库、银铺、旅店，各位行老，察知物色名目，多必得情，密切报告，无所不知也。”这句话中的“解库”就是典当行，当时典当行的行业头目，不仅在雇佣人力店员这种小事情上都要亲自过问，而且还有检察、监督本行业各种事务的权利和职能。显然，在这个时期，典当行行业不仅形成了自己的行会组织，还形成了行业规则。典当行行业行会组织的形成和确立，是宋元时期典当业繁荣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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